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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可會嫌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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謝遠昨日親口吩咐的要將三公主屍體劃花臉扔去亂葬崗, 這會兒一聽左大將軍去了, 臉色當即就是一變。立刻問孟飛道:“你怎麽處置的, 可會被認出來?”

孟飛低頭答道:“尊主上吩咐, 將臉劃花了, 身上一切能表明身份的物件都取了下來。只用破衣裹了,扔在了亂葬崗。”說到這裏微頓,接著還是道:“公主死時渾身是傷,血腥氣甚重, 如今一夜過去, 或許已被野獸分食, 當是尋不到認不出的。”

他辦事向來穩妥,謝遠也一直信任他。可如今謝遠卻覺得自己正身處在旁人的算計中,根本不曾破局而出,說不準哪裏就有一只眼睛盯著他們呢!

謝遠難得有些不安, 甚至隱隱有些後悔:“早知道就將她燒了幹凈, 也免得再生事端。”

孟飛聽到這話垂下了頭, 眼中生出幾分波瀾——他是忠誠於謝遠的, 但不代表他就沒有自己的是非觀。身處局中, 爭權奪利, 為之付出任何代價都是理所應當。三公主入了局,落到昨日那般結局他也不說什麽。可人死了, 扔去亂葬崗難留全屍也就罷了,真燒了那幾乎就是挫骨揚灰!

這邊孟飛心緒稍有起伏,那邊謝遠想想卻還是覺得不安, 立刻吩咐道:“孟飛,你立刻帶人去看著。如果左大將軍什麽都沒找到或者找錯便罷了,若他真尋到了屍體……”

孟飛擡頭,一眼望進謝遠透著狠厲的眼眸。

謝遠接著說道:“真找到就想辦法,將屍體毀了,再讓左大將軍入不了宮。”

孟飛應諾,匆匆而去,只是等他趕到亂葬崗時,左大將軍似乎已經尋到了目標。他只看到左大將軍下令將一具屍體放入了馬車裏,至於屍體什麽模樣,孟飛晚了一步並沒能看見。

作為謝遠的貼身護衛,當此情形孟飛當然不能直接出面,便隱在暗處看著左大將軍帶人離開。而後他一面吩咐人去回城路上做手腳,一面自己趕去了亂葬崗查看情況。

三公主之死事關重大,是以最後的處置是孟飛親手去做的——他親手將那劃花臉的屍體放在了亂葬崗的一個土坑裏,甚至還往屍體上蓋了一層土。不過正常來說,城外不缺野獸,野狼尤多,亂葬崗的屍體掩埋的淺了都會被挖出來吃掉,他這麽做也不過求個心安罷了。

孟飛之前遠遠看到左大將軍放入馬車的屍體甚是完整,便覺得他定是尋錯了,自己找到那土坑大概也只能見到殘骨。然而等他真的找去了,卻發現土坑裏空空如也,整具屍體都不見了!

難道三公主真這麽幸運,在亂葬崗沒遇到野獸不說,還被左大將軍認出來了?!

孟飛心頭猛跳,尤覺不可思議。可他也來不及思慮更多了,扭頭便策馬向著回城的路上追了過去,途中直接用黑布蒙了臉,卻是匆忙之間無計可施,只能硬碰硬,毀掉那屍體!

左大將軍在城郊遇見了埋伏,雙方你爭我奪,最後裝著屍體的馬車被火箭點燃,付之一炬。

雪白的鴿子撲騰著翅膀,撲棱棱落在了窗臺上,發出“咕咕”的叫聲。

一只素白的手伸了過去,將停在窗臺上的鴿子隨手抓住,而後順手將那直往屋裏灌冷風的窗戶關了起來。冷風驟止,屋內霎時暖和了幾分。

陸啟沛披著件大氅,抓著信鴿回到了案幾旁,手指輕動將鴿子腿上的信筒解了下來。

鴿子被她放在了案幾上,也不驚慌,跳著腿蹦跶了幾步,似乎想要吸引陸啟沛的註意。陸啟沛看見後忍不住一笑,隨手將早已備好的鳥食灑了些在案幾上。

信鴿見狀立刻安分下來,埋著頭開始享受酬勞。

陸啟沛灑過鳥食後也不再管鴿子,手指翻飛解開了小小的信筒,取出了裏面的紙條。紙條同樣也很小,用蠅頭小楷寫了百來字,卻已將需要傳遞的消息交代了個明白。

幾眼看完了紙條,陸啟沛清亮的眸中暗芒閃過,很快又恢覆成了平常模樣。

傳信看完,便沒有了留下的必要,正巧旁邊燃著炭盆,陸啟沛便準備直接扔進去燒了。哪知就在此時,她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,冷風裹挾著細雪而來,同時闖入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。

“伯父伯父,我們出去玩啊。”陸笙抱著兔子闖進了屋,一路跑來準確的撲進了陸啟沛懷裏。

陸啟沛無奈接住了小孩兒,目光卻望向門外——陸笙向來規矩,哪怕這幾月來愈發活潑,可連門都不敲就往裏闖卻是從未有過的事。因此毫無疑問,小團子背後還有始作俑者。

果不其然,陸啟沛擡眼看去時,便見祁陽正站在門外沖她笑。還笑得一點都不心虛,全然沒有帶壞小孩兒的自覺:“阿沛,你躲屋裏幹嘛,阿笙等你帶她玩呢。”

話音落下,沒等陸啟沛回答,便聽陸笙忽然激動道:“鳥,鳥,小鳥!”

小孩兒的一聲驚呼頓時吸引了兩人目光,祁陽自然一眼就看見了還在案幾上蹦跳的鴿子。她有些詫異,眉梢微揚:“這麽冷的天,還有人與你傳消息?”

倒不是說天冷就不傳消息了,而是鴿子這種小東西,天氣嚴寒飛起來也很遭罪,不小心就凍死在哪裏了,連帶著傳遞的消息也會遺失。因此一旦入冬,除非迫不得已,否則消息傳遞輕易不會再動用信鴿,而是改換其他渠道。而唯一的特例,大概就是急信。

陸啟沛點點頭,也不瞞她:“北地來的,人送太慢。”

祁陽一聽便知是榮國傳來的消息,眼眸頓時一亮——近來皇帝剛剛病愈,連朝政都還有大半倚賴東宮,在梁國針對謝遠的事肯定是顧不上了。她只希望之前動手的是太子,這樣對付起謝遠來,才不會因為皇帝之前的病耽誤什麽。

陸啟沛一看她那眼神便知她在想些什麽,略一猶豫,便將剛剛沒來得及燒的紙條遞了過去。

祁陽接過看完唏噓不已,忍不住嘆道:“這三公主真是個可憐人,嫁給謝遠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黴,賠了兒子還不算,如今更是把自己的命也賠了進去。”

陸啟沛聽了看著祁陽,覺得她或許有些物傷其類。畢竟前世追根究底,她同樣算是被謝遠算計害死的——明明是出身高貴的皇家公主,生來就該榮享一切,卻偏偏所嫁非人被害了性命。前世的祁陽,今生的阿言娜,是何其的相似。只不知前世這榮國三公主又是何種下場?

心中不免生出幾分觸動,陸啟沛剛要說些什麽,就感覺懷裏的團子微微掙紮。她低頭一看,卻見陸笙正雙眼晶亮的望著鴿子,蠢蠢欲動想要伸手去摸。

小孩兒總是打破低沈氣氛的利器,陸啟沛見狀也忍不住笑了,問道:“阿笙喜歡鴿子?”

陸笙聞言有些茫然,她不知道鴿子是什麽,但仍是指著信鴿道:“鳥。”

陸啟沛便與她解釋道:“這種鳥叫鴿子。”解釋完又問她:“阿笙想要摸摸嗎?”

陸笙聞言眼睛頓時一亮,漆黑的眼眸中寫滿了新奇與激動,她重重點頭:“阿笙要摸!”

陸啟沛伸手便將乖乖站著的信鴿抓了過來,一面讓陸笙去摸鴿子光滑的小腦袋,一面又忍不住逗小孩兒:“阿笙真是花心,之前還喜歡兔子,現在又喜歡鴿子了。”

小團子不懂花心是什麽,不過聽陸啟沛提起兔子,她收回手便又摸了摸兔頭。

陸啟沛又被她逗笑,一旁的祁陽見了也笑。眼前的場景讓她放松下來,一時並不想再談論之前沈重的話題,不過紙條她倆都看過了,祁陽順手也就燒了。

紙條遲了片刻,最終還是被扔進了火盆,竄起的火苗瞬間將之吞噬。

也就在這一瞬間,祁陽電光火石想到了什麽,她下意識的低頭往火盆裏看去,見到的便只剩下紙條被火焰吞噬後留下的灰燼。黑灰之上,隱約的字跡星星點點,已看不出原來模樣了。

陸啟沛察覺到祁陽的異常,抱著陸笙忍不住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祁陽望著火盆沈默了一瞬,而後忽然從陸啟沛懷中抱過了陸笙,與小孩兒道:“阿笙先去尋芷汀玩可好,我與你伯父有話要說。”

小團子果然還是乖巧的,聞言不吵不鬧乖乖點頭,被祁陽放下後便自己跑了。

房門一開一合,屋中只剩了兩人,氣氛卻似乎在瞬間嚴肅起來。

陸啟沛眨了眨眼睛,又瞥了眼連紙條灰燼都燒化了的火盆,大概已經猜到祁陽想問什麽了。可開口卻還是道:“殿下將阿笙支走,是有什麽正事要與我說?”

祁陽與她也不繞彎子,開門見山便問:“紙條上的消息怎麽如此詳細?之前謝遠與榮帝離心,都是你我揣度而來,這回三公主被謝遠戕害於府中,他本該將事藏得更為隱秘,探子如何知道?”

陸啟沛不答擡眸,與祁陽對視。

祁陽心裏本就有所揣測,陸啟沛無聲的回應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測:“此事是你謀劃的。”

話出口無需回應,祁陽心裏也明白了——榮帝中了離間計,如今正是針對謝遠的大好時機。而謝遠也從不會坐以待斃,若之前真是皇帝布局,他這一病必定優勢盡毀。而謝遠一旦處理好了榮國的麻煩,只怕扭頭就要變本加厲的反撲!

這個時機誰都耽擱不起,陸啟沛此時出手絕對算是果決,只是三公主間接因她慘死,讓祁陽心裏有些膈應——正如陸啟沛所想,祁陽對阿言娜真有些物傷其類。

陸啟沛看著她,卻認真道:“我也會使手段害人性命,我也會不顧惜算計人心。我並非殿下心中那光風霽月的模樣了,殿下可會嫌棄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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